昨晚9時許,記者在三河市意華小區(qū)公交站見到了蒙先生。
雖然成功逃離,但在講述自己的遭遇時,他仍然感到害怕。記者來到蒙先生所說的星河185小區(qū)內探訪,居民證實此處確有傳銷窩。
昨晚,蒙先生到公安機關報案,民警表示將進行調查取證。
被騙來京打工 卻被帶到河北
昨晚9時許,記者見到蒙先生時,他正一個人坐在公交站的長凳上。他只穿著短袖T恤和短褲,腳上也只穿了雙拖鞋,除了手機和充電寶,再未看到其他行李。他今年33歲,來自廣西河池。蒙先生告訴記者,自己出來務工10年,也沒掙到多少錢,此前在廣州的一家服裝廠打工,一個月也就3千多元的工資。
他聽老鄉(xiāng)說,自己的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來北京掙了不少錢。聽說此事后,5月18日,他給這個朋友打了個電話。電話中,這位朋友稱自己在北京的一個工地開塔吊,一個月能賺8千多元。
為此,蒙先生買了20日的車票來京,21日在北京西站見到了朋友,并被帶到了一個小區(qū)里。蒙先生回憶,他一到小區(qū)就發(fā)現有些異常。他告訴記者,自己也在工地上打過工,住的都是活動板房,“怎么會住在小區(qū)里?”
入住后的第一頓飯也讓他起疑。他告訴記者,在工地打工肯定會有肉吃,不然沒力氣干活。
他告訴記者,他所住的是個兩居室,里面住了12個男人和一個女人,都是30歲上下的年紀,其中還有另一位同村的老鄉(xiāng)。男人們集中在一間房里打地鋪,那個女人則住在另一間房里。晚上10時,一位被其他人稱作領導的人告訴大家,熄燈時間到,所有人就入睡了。
入住后,他詢問朋友自己所在位置,好告訴家人放心。這位朋友告訴他,小區(qū)位于北京市東城區(qū)的“夏威夷”街道。直到見到記者時,他才發(fā)現自己其實身處河北省,所謂“夏威夷”不過是周邊幾座小區(qū)的名字而已。
洗腦不談打工 只聊錢能生錢
蒙先生告訴記者,22日早上7時左右,他們就被叫起來了,吃了早飯后,他在那位朋友和另一位老鄉(xiāng)以及“領導”的帶領下,到了小區(qū)的另一棟樓,在同樣的一間屋子里進行所謂的培訓。
培訓只有十幾個人參加,除了帶他來的三個人,其余的都不與他同住,這些人中也有幾個他同村的老鄉(xiāng)。“我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進來的。”
蒙先生回憶,當時有個“老師”給他們上課,講的并不是工地上的事兒,而是浙江的一家公司的銷售模式。蒙先生說,課程讓他云遮霧罩,只記得那個老師說,這個模式可以讓他們的錢“生錢”。如果銷售業(yè)績達到一定數量,就可以成為經理,獲得數萬元的收益。
蒙先生說,他聽完課就覺得自己可能是進入傳銷組織了,“連商品都沒讓我們見到,賣什么呢?”而且,“老師”和那位朋友還要求他繳納3800元的入會費。
從22日早上開始,一直到23日下午,蒙先生被帶到了4個不同的地方上課。他告訴記者,每天早9時到10時、下午3時到4時,都是上課時間,課程也都差不多。
其余的時間,這些人也不“解散”,都聚在一起,拍手、唱歌,還講一個第一天攢一分錢,第二天攢兩分錢,一個月能攢上百萬元的故事。“好多人聽完都在笑,我覺得他們腦子不正常了。”
確信自己被騙之后,蒙先生開始計劃逃離。
之前在廣西老家,他就聽說傳銷組織嚴禁組織內的人離開,否則會遭遇不測。好在這里的管理比較松,于是他借口和朋友喝酒,在23日晚上離開了小區(qū)。
在飯館,他假意跟朋友借錢入會,他的朋友卻表示“組織”規(guī)定,內部人員不能互相借錢,并質疑他來這里的誠意,倆人大吵一架。
借著吵架,蒙先生摔門離去,但不久他就發(fā)現后面有人跟著他。不得已他又到公廁里躲了一會兒才再次出逃,此時身后已經無人跟蹤了。
出門時,他帶了手機和錢包,所有的證件也都在,他用僅有的幾十元在幾公里外的一家小旅館住下。而后他給朋友打電話,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再回去了,并讓對方把自己的行李帶到一個人流密集的地方交給自己。
雖然成功逃離,但蒙先生依舊擔心自己會被“組織”里的人拉回去。為此,昨晚在向記者指證窩點位置時,他一直沒敢站在車外。“這附近都是他們的人,萬一被發(fā)現,我就麻煩了。”
逃離借口要喝酒 趁機逃脫
記者探訪小區(qū)里有傳銷窩點 居民、物業(yè)有所耳聞
依照蒙先生的指點,昨晚10時,記者來到燕順路西側的一個普通的小區(qū)里,蒙先生說窩點就在小區(qū)東北側的一棟居民樓17層的一個房間中。
該房間從外表看并未見異常,記者緊貼房門也沒有聽到里面有任何聲音。蒙先生表示,晚10時是睡覺時間,正是因為大部分人都睡了,他才敢再回到這里。據他介紹,小區(qū)里還有三棟樓里有“組織”的窩點,他去上過課,但不知道平時是否住人。
今天上午9時許,記者來到這個小區(qū)時,幾名正在帶孩子遛彎的居民告訴記者,對于小區(qū)里的傳銷窩點,她們并不陌生。
“經常有一群一群的年輕人下樓,也不見他們上班去。”居民張女士說,這些年輕人出來活動并無規(guī)律,“你只要在樓下等著,肯定能見到人。”
按照蒙先生提供的線索,記者以找人為名,再次來到他所說的房間。敲了幾分鐘門以后,其中一間房里,有人通過貓眼與記者對視一下后終于開門。
記者看到,這套未經裝修的房子里,地上鋪著簡易的塑料墊,有一個茶幾和一個沙發(fā),七八名腳上只穿襪子的年輕人有男有女,對陌生人的到來有些不安,大都站了起來。
“這里都是廣東、廣西、重慶人,沒有你要找的北方人。”一名瘦臉男子說,自己是廣東人,今天要帶著幾個人去旅游,不搞傳銷。
今天上午,小區(qū)物業(yè)的一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,小區(qū)內有傳銷窩點一事她有所耳聞。她說,只要接到業(yè)主的舉報電話,都會通知保安前往勸返,“發(fā)現傳銷人員,也希望業(yè)主報警處理。”
舉報害怕被記恨 報警有顧慮
蒙先生說,希望本報能曝光此事。記者提醒他也應向派出所尋求幫助,但蒙先生很是顧慮。
他告訴記者,前來傳銷的人多是同村的親朋好友,他害怕舉報后被發(fā)現。期間,蒙先生反復向記者強調,這些人已對傳銷組織描繪的“藍圖”深信不疑,如果被發(fā)現是他舉報的,他們會記恨他一輩子,給記者指明傳銷窩點后,蒙先生表示他再也不想出現在這里了。
在記者的勸說下,蒙先生還是來到派出所報案,民警聽完蒙先生的描述后,表示會對此事調查取證。
民警告訴蒙先生,查處傳銷組織需要多部門聯動,事前的摸排工作也需要時間。他建議蒙先生可以在派出所附近住下,以方便進行下一步工作。
此外,對于蒙先生怕被記恨的擔憂,民警表示,一些被解救的人確實已經被傳銷組織“洗腦”,即使離開也依舊做著發(fā)財夢。因此在他們脫離“組織”之后,還要通過有關部門和社會組織對其進行“反洗腦”,以便其日后可以正常生活。(記者 董振杰)
本想來京打工,廣西人蒙先生卻遭朋友殺熟,被拉到了傳銷組織中。僥幸逃離后,他撥打《法制晚報》新...